邶宁独有的音色像毒蛇吐信时森冷的嘶嘶声,也像大刀划地时刺耳的摩擦声。再配上满是恶意的言语,沈少康只觉寒风穿透狐裘圆领筒袍,入侵厚实的肌肉,直抵他的骨头缝儿中。有液体从他额头的伤口处滑落,他以长袖擦了擦。袖口上无疑被鲜血染红,但血液边缘处仍有透明的湿痕——应该是汗水吧。在这锁天关中,不乏狠辣之人。不过,他们下狠手时总是有个能说得过去的理由。沈少康还从没有见过像邶宁这样“任性”的人,仿佛人命在他眼中,真如鱼肉般可随意砍杀烹饪。“怎的还不动手?”邶宁笑着朝韩靳挑眉,阴恻恻的语气透露出他的不快。韩靳握着剑柄的手松了紧,紧了松,几息之间已是纠结过百回。最终,他还是碍于邶宁的威胁,拔出了剑,步步向邶宁逼近。但他的速度很慢,应该是在拖延时间。时间不等人,韩靳距离沈少康也不过几步路,再慢也慢不了多久。在两人只有一步之遥时,沈少康运起轻功极速倒退,沿途还顺手将桌椅掀向韩靳。韩靳举剑劈开桌椅。剑刃锋利,竟如切豆腐一般容易。沈少康抽出放在柜台里的破云剑,扭身劈向韩靳。锵!两剑相撞。沈少康与韩靳竟力度一致,谁也无法击退谁。所有的力量尽数汇聚于两剑相抵之处。这一瞬,两人四目相对。下一瞬,便你来我往地打得不可开交。依旧胜负难分。似要打到地老天荒。邶宁这种在权斗漩涡中心仍能崭露头角的人,怎可能看不透韩靳在放水?只不过是邶宁乐意看罢了。试想一下,等韩靳和沈少康各种花招都使出来后,却发现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结局,韩靳终究是要亲手拔出沈少康的舌头之时,他们会有多崩溃?用尽全力却挣脱不了宿命,曾满心不服,曾誓与天斗,最终却被现实击溃,被命定的茧缚死。多么惨烈!多么震撼!邶宁此时想到无数人曾在他手底下如此死去。他像猫逗耗子一样,给了他们希望,让他们突破潜力去反击、去逃跑、去求饶,但等他玩够了,他就会像一个无人能打倒的神明般,亲手打破他们的幻想,让他们带着无尽的愤恨赴死。啧啧。这游戏真是百玩不腻啊。“韩靳!你敢砸我铺子,活得不耐烦了是吗?住手!你再敢动一下,我让萧琅惩罚你!”泼辣的女声从内院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