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明抬眼对上沈晨鸣那犀利的,似乎能穿透人心的寒眸,整个人的气势突然就萎靡了下去。他心里很清楚,落在这个人手里,他想负隅顽抗恐怕都做不到。但他可以将功赎罪,他手上有很重要的信息,希望能换回自己一条狗命。墓地的小屋里有部老旧电话机,沈晨鸣拿出桌上摆着的电话本,打给了负责人,简明扼要地说了一下今晚的情况。负责人惊慌失措,说马上会派人来接手。等墓的负责人来了,沈晨鸣他们才将人带回队里。从青山公墓回来已经凌晨三点多了,大家都没心情睡觉,决定连夜审讯。虽然郭明的脸上多了一道伤疤,但他的五官样貌基本上没怎么变。坐在审讯室的椅子上,郭明闭目养神,在心里一遍一遍计算着自己能有多大胜算可以不用挨枪子儿。钱国军主审,另外一名队员记录,沈晨鸣参与了审讯,坐在一旁没吭声。眼神犀利地盯着郭明,能想出办法逃避抓捕的人,多少有点见识。一般人根本不会想到有舒适的房间不睡,偏偏睡在外头的墓地里。还藏在一块墓碑后边,被子的颜色用的是暗沉的青灰色,如果不去搜寻,根本不可能发现他。“郭明!老实交代自己的罪行,别以为你脸上多了一道疤就能蒙混过关。”钱国军开始审问,语气严厉。沈晨鸣走到郭明身边,仔细盯着他脸上的疤看了大约一分钟,随后没说什么,重新坐了回来。郭明看见他过来,身体明显僵直,瞳孔微缩。这个人实在可怕,面对他,心底没来由地虚。一路回来他都已经打听清楚了,就是眼前的这个人算到他很有可能会躲藏在火葬场和公墓里。房里没看见他,就展开搜查墓地,不然也抓不住他。见鬼了,怎么他的盘算那个人都知道?他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吗?脸上的伤疤不会被发现吧?这可是国外来的东西,国内人一般极少见,他肯定不知道。“我不叫郭明,我是王龙,你说的郭明是谁?”郭明否认自己的身份,企图蒙混过关。“你是郭明,不是王龙。”钱国军说着拿出了一张照片在他面前晃了晃,这是昨天下午根据火葬场门卫大爷的话,对画像重新调整一个拍摄出来的。“不要企图抱着侥幸的心理蒙骗,你的事我们都清楚。”郭明还是不死心,摇头否认:“不,我没有蒙骗,我就是王龙。”沈晨鸣再次起身,走到郭明身边,弯下腰,与他四目相对:“好!你是王龙,说说吧!你脸上的伤疤是怎么来的?”没等他回话,沈晨鸣右手按住他的脑袋,左手小拇指一挑,出现了一个细微的口子,捏住,用力一扯。“呲啦”一声,那道伤疤全部被揪了下来,王龙和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钱国军走过来仔细查看:“这伤疤是假的?做得还挺像,连我都被蒙混过去。”沈晨鸣看了看那条伤疤,递给了钱国军:“这东西是国外来的,平常人根本接触不到。不管你是王龙还是郭明,都必须交代清楚这东西的来历。说说吧!为什么要在脸上弄条伤疤?你想掩盖什么?你从哪儿弄来的这东西?谁帮你弄的?王龙?真的是你的真实姓名吗?”一连串的问题下来,郭明感觉老底被人扒得干干净净。那伤疤的确是国外来的,他戴了许久都没人看出来,为什么这人一眼就看出来了?不管是王龙还是郭明,他该交代还是得交代。王龙这个人已经死了,只是他家里人还不知道,以为他偷渡去了黑熊国。冒用他的身份也是在来了京都以后,要是在他们家乡附近,他绝对不可能这么干的。沉默了好一会儿,郭明像是泄了气的皮球,缓缓说道:“我说,我全都说。我是郭明,不是王龙。”钱国军看了一眼沈晨鸣,没有再问,对记录人员使了个眼色,让他把每一句话都记下来。“我是郭明,今年三十五岁,从小游手好闲,一直没成家。我有个相好,叫陈娟,每次我想女人了就去找她。那次我们的事被她男人发现了,他要打我,我生气,骂他废物,连自己的女人都管不住。陈娟生气,对我一顿破口大骂,说我更无用,一把年纪连个女人都没有。我给了她一巴掌,她拿出菜刀要砍我。我被刺激的暴怒,不管不顾地把她和他的男人孩子都宰了。她公公婆婆要过来跟我拼命,也被我干掉了。之后我逃走,被人辱骂,想着反正手里都沾了人命,再多几条也没什么,就全给弄死了。”“你一共做了几起案件?”沈晨鸣慢悠悠地问。“三起!都是全家倒的那种。”“这是你的特点。”钱国军冷笑,“你要不这么干,我们的人也许还没有这么快锁定你。”沈晨鸣等钱国军说完了,又抛出一个问题:“为什么要往京都来?是不是有什么目的?”郭明摇头:“没有什么目的,就觉得越大的地方越容易藏人。没想到我才来几天,就被你们找到了。”跟在他身上装了监视器似的,连那么偏僻的地方都能找到。他就怕出啥纰漏,有床都不敢睡,睡在外头墓地里,最终还是没能逃过一劫。“郭明的事你供认不讳,认罪态度极好。”沈晨鸣漫不经心地表扬了一句,拿起那条伤疤,“现在来说说它的事吧?你是从谁那里得来的这玩意儿?别跟我说是捡的还是买的,告诉你,这东西买不着也捡不着。这是国外特工才能提供的玩意儿,你从哪儿弄来的?”郭明看了眼那条假伤疤,重重地叹了口气:“这东西是我去黑熊国打黑工时,一个缅国人给的。”钱国军立即意识到不对:“他为什么给你这个?对你有什么要求?”郭明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看看钱国军,又看看沈晨鸣,似乎在思考衡量着什么。最后艰难地问:“我要都说了,能不能算我戴罪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