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季婉清仰起挂着泪痕的漂亮脸蛋儿,一时语塞。秦玉蓉这时候从座位上缓缓站起身,走到女儿面前。从衣袖里拿出锦帕,细细地替女儿擦拭脸蛋,语气缓和下来,犹如慈母一般,柔声说道。婉清,你可是京城第一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又是嫡女出身。你父亲明知季云素故意扮丑,依旧听之任之,不过就是因为季云素的丑陋容貌,已经被皇上认可。你只要得到太子的认可,在皇上面前露脸,成为你父亲官途上最大的助力。你父亲又怎么还会把一个忤逆、不容易掌控的卑贱庶女,放在心上季婉清常年透着伪善的眼眸里,光芒闪烁了两下,不由点了点头:母亲,女儿明白了。大婚那日,不论用何种方法,女儿一定让季馨嫣,对季云素下手!听到这话,秦玉蓉很是满意地接过话茬。这次的毒药,是你外祖父暗中派人,专门找到江湖上鼎鼎大名的幽冥阁,花重金购得。此毒名唤‘无殇’,无色无味,杀人于无形。而且,毒发速度缓慢,服下之后,至少二个时辰,才会发作。毒发之时,毒早已入心脉,就算大罗金仙来了,就救不了。即便季云素医术能上天,这一次,在劫难逃!话音落下,母女二人相视一笑。季婉清脸上带起阴狠的笑容,逐字逐句道:母亲所言极是,二个时辰,足够久了。到时,季云素早已跟九王爷拜完堂,礼成送入洞房了。她人死在王府,跟我们太傅府,一点关系都没有。说到这里,季婉清脸上那一抹得逞的弧度,越来越大,不由冷冷一哼。就算让她当上王妃,那又如何像她这种低贱庶女,就是福薄啊!王妃尊荣,她不配有命享受!……十二月二十二,黄道吉日,宜嫁娶、动土、入宅。今日,是九王爷和太傅府庶女成婚的大喜日子。街道上,百姓们三五扎堆,口中谈论的,全部都是这一桩皇家大喜事。打从郑贵妃亲自出马,凭借一己之力,用一则绘声绘色的小黄谣,将儿子和儿媳妇当街吵架,造谣成了当街亲嘴儿。关于九王爷和太傅府庶女季二小姐的流言,那是越传越凶,越穿越离谱。什么九王爷和季二小姐,其实老早就认识了,彼此私定终身,早就好上了。什么季二小姐和九王爷连孩子都有了。选妃宴上,皇上看似临时起意,为了奖励季二小姐塞诗拔得头筹,而将她赐婚给九王爷。实际上,皇上就是为了找个由头,顺理成章地把小两口的婚事,提上日程。毕竟,大人等得起,肚子里的孩子,等不起啊。要是等季二小姐的肚子大了,事情就不好收场了,皇家也好,太傅府也好,都丢不起这个脸面呐!九王府,墨院。书房外头。老管家赵福泉毕恭毕敬站在门口,皱巴巴的老脸上,满满都是焦急之色。他的身后头,一群婢女,一个个手上托着各式大婚用的服饰配件,一字排开,已经静静地在外头等了快一个时辰了。王爷,外头的宾客,已经陆陆续续到了,这婚服,再不换,怕是要耽误吉时了!老管家赵福全今晨天不亮,就带着一众婢女等候在书房门口。可左等右等,这眼看着,王妃的花轿都快上门了,自家王爷愣是一点换婚服的意思都没有。这可把老管家赵福泉给急坏了。当下,赵福泉也顾不上许多,只能壮着胆子,在外头催促出声。书房里。展一和陆时修一左一右,跟门神似的,站在裴无蘅的书桌前。两个看着自家主上,神色淡定地览阅幽冥阁近来的奏报,仿佛当外头赵管家急吼吼的催促声不存在一般,不由彼此对视了一眼。老陆,你说主上心里到底在想什么这王妃的花轿眼看就要上门了,主上怎么还不换婚服瞧把赵管家给急得,我听外头这声儿,都快哭出来了。展一拿胳膊肘轻轻撞了身边的陆时修一下,压着声音,嘴碎地嘀咕道。陆时修胡子拉渣的脸上,表情抽抽了两下,没好气地小声回了句。现在外头都在传咱主上倒追的王妃,还把王妃的肚子搞大了。咱主上不得矜持一下嘛。换婚服才多少功夫,等王妃花轿上门,让王妃在外头等上一等,有什么打紧听到这话,展一面瘫脸上,流露出一抹恍然大悟之色,不自觉地点头,道了句。是哦,有点道理。主上要是很积极地把婚服换上,早早地守在王府门口,等着王妃的花轿上门,岂不是变相坐实了那些胡说八道的谣言陆时修递给展一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把胡子拉渣的老脸,凑近展一耳边,嘚瑟地补了一句。没错,就是这么理儿。咱主上就该晾一晾咱王妃,省得王妃进门后,恃宠而骄……咳!突然,一道低沉的咳嗽声,打断了陆时修跟展一说小话。顿时,陆时修小心肝微微一颤,胡子拉渣老脸上,带起一抹讨好的笑容,狗腿地扬声。主上,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这幽冥阁的奏报,都是一些日常琐事,改日再看也来得及。眼下当务之急,是主上把那肥村姑留下药方的最后一个疗程吃完,将身上残余的胎毒尽数根除。说话间,陆时修从胸口掏出一只玉瓷瓶,毕恭毕敬地放在了裴无蘅面前的书桌上。主上,这是属下炼制的最后一批丸药。根据肥村姑在那张血药方上,重点标注,属下将这最后一个疗程中用到的七羽南烛草药剂量,加大了十倍。这一瓶药量,正好是一个月,吃完之后,主上体内积累的胎毒,便能彻底清除干净了。等过完年,开了春,到时,属下再帮主上拟几个补肾益气的方子。将主上这些年被毒素侵扰的身体亏虚都补……陆时修本来摇头晃脑,如数家珍地说着自己接下来的治疗方案。结果,突然感觉到一股凉飕飕的寒气,朝着自己迎面扑来。咕……陆时修很没出息地收了声,暗自咽了口口水,不由将求助的小眼神,朝着身边的展一投了过去。仿佛在说,兄弟,我刚才说错啥了展一伸手挠了挠头皮,压着声音,没好气地怼了一句:老陆,你嘴能不能有点把门你说主上肾气不足,几个意思那咱王妃的肚子咋大的传出去,还得了!听到这话,陆时修嘴角抽抽了两下,这主上把王妃肚子搞大,那纯属谣言啊!谣言还要给它保真啊,有没有天理,有没有王法了外头传的谣言,还有哪些,讲大声点,给本王也听听。恰时,头顶上方传来一道低低沉沉,听不出任何情绪泄露的磁性话音。展一:……完了!陆时修:……完犊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