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竞拍的第一个官职是候补知县,起拍价白银一千两。”随着宋权话音落下,一个南京吏部的差役将挂有七品知县官服的架子抬了过来。买的官固然没有实权,但毕竟是入官籍的官员。为了照顾朝廷的颜面,不能出现买官、捐官的字样,统一称为候补官员。主打一个灵活解释。众人的目光很快被架子上的七品文官服吸引过去。明代文官一到四品为绯袍(红色官服)。其中一品绣仙鹤;二品绣锦鸡;三品绣孔雀;四品绣云雁。五到七品为青袍(青色官服)五品绣白鹇;六品绣鹭鸶;七品绣溪敕。“有没有人出价?”宋权亲自主持竞拍,高声喊道。现场静悄悄的,没人举手也没人说话。小盐商纷纷看向总商,观察他们的言行。毕竟总商有钱有势,和他们争简直是自寻死路。四位总商一点也不着急。他们不怕小盐商最先出价,有人敢出价他们就跟,毕竟拍卖的规矩是价高者得。见没人回应自己,宋权的脸开始变得僵硬起来。太没面子了。“有没有人出价?没人出价本官就废掉这个名额。”宋权环顾四周的时候扫了一眼盐商王礼。他有两个托,分别是李济和王礼。李济是总商,只有到了关键时刻他才会出手。打破僵局这种小事还用不到他。盐商王礼左右看了看,见其他人还是没有反应,于是装出一副胆怯的模样低声说道:“我出一千一十两。”在古代人们不会把1010这种数字读成一千零一十,而是直接读作一千一十。同理,101不是读作一百零一,而是读为一百一。宋权点点头,高声说道:“七品候补知县,有人出价一千一十两。”见没人回应,宋权马上开始倒计时。“十”他倒计时的速度非常慢,慢到给参与竞拍的盐商留出了足够的时间商讨。在场的盐商们先是互相看了看,最后再次把目光集中到四位盐商总商身上。他们自知争不过总商,而且以后还要仰仗对方,所以先观察总商是否会出价。如果总商出价,他们就放弃出价。如果不出价,他们才能放心出价。“四位总商到底出不出价啊?他们要是不出价,我可出了。”“是啊,再不出价就来不及了。”“不管那么多了,数到三的时候他们要是还不出价,我直接出价。”由于四位总商一直不出价,导致其他商人也不敢出。宋权的倒计时还在继续。“九”“八”盐商总商之一的钱庐笑呵呵地问其他三位人:“我说第一个官职是七品候补知县,已经有人出价了,你们到底跟不跟啊?”总商李济摇头:“区区七品官而已,我们李氏一族根本看不上,要买就买六品官。”“巧了,”总商张贤跟着说道:“我们也看不上七品。”“俺也一样。”总商徐泰大大咧咧地说道。“呵呵,”钱庐淡笑变为冷笑:“俗话说精明不过商人,咱们都是同行,你们心里想的什么我能不知道?你们三个现在信誓旦旦的说不出价,就怕一会倒数到三的时候突然出价。”“没必要,真没必要!”李济笑着回答:“说不买就不买。”“对,一是官职太低,二是价格太贵,没法买啊!”张贤摇头。“就是,你们说的太对了。”徐泰大大咧咧地跟着说道。“既然如此都这么说,咱们四个谁都别出价。”李济冷声道。“没问题。”“同意。”四个盐商总商用最快的速度达成了共识。四个人表面上看似达成了口头约定,实则各自心怀鬼胎。商人之间本就是尔虞我诈,没人会在这个时候把这种口头约定当真。“七”宋权的倒计时还在继续。“六五四”四个盐商总商迟迟不表态,其他盐商也不敢跟价。犹豫间,时间快速流逝。“三,二,一!”在数到四时,宋权突然一改之前缓慢,用最快的速度把倒计时数完。突如其来的变化把参与竞拍的盐商搞懵了。“哎?怎么突然加速结束了?”“是啊,我还想在数到三的时候出价呢,没想到直接数完了。”“这也太离谱了吧?”盐商们纷纷议论起来。四位盐商总商也被宋权搞得措手不及。“这”钱庐瞪着眼睛有些难以置信,“这是什么情况?”“还能是什么情况宋大人生气了呗。”李济叹息道:“宋大人指望咱们买官补亏空呢,可是咱们都不出价。”“什么不出价我是想观察一会再出价。”“完了,第一个名额没抢到。”盐商们先是懊悔不已,然后看向旁边的南京六部官员以及锦衣卫和厂卫。“大人,这不合规矩吧?”有人提出来反对意见。六部官员和锦衣卫、厂卫简单商议了一下,觉得宋权的做法没问题。宋权已经给足了他们出价的时间,盐商却故意要等到最后。属于自食恶果。宋权先是冷笑着扫视一周,然后指着那个竞拍成功的盐商王礼说道:“恭喜这位盐商竞得候补知县的官职,快带着你的人到吏部那里填写资料,领取官服。”王礼比其他盐商还要懵。他只是为了打破僵局才随口说了一个价,没想到竟然竞拍成功。“是是。”王礼激动地迈动脚步,在一众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中带着自己的儿子走向吏部官员办理手续。“今天竞拍的第二个官职是正六品候补府通判,起拍价白银一千五百两。”随着宋权话音落下,挂有六品官服的架子被抬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