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如是,就是云青妩!这个答案,并不让萧沉砚意外,反有一种果然如此的如释重负感。紧随而起的,却是内心的空茫。萧沉砚自嘲的扯动了一下嘴角,其实从一开始她就露出‘马脚’了啊。不论是刚‘嫁入’王府时,她便要住进这鸢尾院,还是她随手画的鸢尾花,亦或者是她对穆英的格外重视。便是这一声‘阿妩’,他也不是第一次听见了。他内心早有怀疑,只是她次次否认,他便次次‘信’了。只是如今真相摆在眼前,他也再难做到继续‘装傻扮痴’。当年镇国侯府的那个小丫头是活生生的人,而她却是实打实的鬼,且如她自己所言,年岁能给他当小祖宗了。所以这短短十二载为人的岁月,对她漫长的鬼生来说,是否就如梦一般短暂?而他于她来说,是否连过客都算不上?所以才不愿相认吗?因为她迟早会离开这人世间?人间王爷在阴司帝姬面前,又算得了什么,就如那一穷二白的乡野小子妄图染指尊贵的公主。萧沉砚思忖了许多,他不敬鬼神,却也必须承认,只是凡人的自己,不具备与鬼神相搏的能力,如今的他,本也没资格于她并肩而立。他对她的欲念,却是一种高攀。想明白了这一切,萧沉砚反而平静了下来。没有自怨自艾,或自惭形秽,他不屑于将所爱之人拉下神坛,她生于高处,就该立于高处,他自会努力朝那高处奔去。站在与她相当的高度,堂堂正正的追求于她。心念虽通达了,但要说苦涩又怎会没有,像是生嚼了黄连,唇齿舌尖乃至心坎处都被反复碾磨。回过神时,才惊觉自己已泥足深陷,而她就立在岸边,看似他抬手便可触,却隔着天渊。萧沉砚自嘲的笑了,长大后的云青妩,可真是比小时候更会折磨人。他抬起头,看着檐下挂着的那盏鸢尾花灯,静静听着屋内的声音逐渐安静。或许他在她心里,还是有一点分量的。至少,她始终记得他教她画的鸢尾花,不是吗?这夜,有人没心没肺酣然入梦,有人彻夜难眠。右相府。安平县主虚弱的躺在床上,喝着母亲一勺勺喂来的汤药。待她喝完药,右相夫人忙喂了她一颗蜜饯。右相在旁看着,时不时叹气:“家门不幸,遭此劫难,都怪太子!他不修仁德,身边一群妖魔鬼怪,反连累了咱们安平!”“现在满朝文武都知道她婚前被妖物掳去,明日这消息怕是要传的全城皆知!”“日后她可如何出去见人!”右相夫人正用手帕替安平县主擦去唇畔的药渍,闻言手紧了紧,看到女儿惶恐不安的眼神后,她安抚的拍了拍被子,起身后,冷冷盯着右相:“女儿好不容易平安归家,相爷说这些风凉话,是想逼死她吗?”右相喝斥:“你胡说些什么,我几时要逼死女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