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曲水眼神里是疑惑和戒备,丫头见此乍然失色,三小姐当真将她吓住了。莫不是三小姐得了落水后的失心疯,将她彻底忘了吧!“三小姐,您这是怎么了?别吓唬奴婢…奴婢是彼云啊!”彼云“唰”地一下就哭起来,哽咽着直喊三小姐。苏曲水可不是什么三小姐,她是苏家的嫡长女。况且他们苏家只有两个小姐,一个幺哥,绝绝没有什么三小姐!苏曲水防备地攥紧了碎片,东西生生划破掌心,深深陷进肉里,觉着疼了才低下头摸着胸前被刺穿的位置。剑伤呢?怎么不疼呢?她用力锤着胸口,难道一切都是梦?可眼前自称彼云的丫头又究竟是谁!为何要唤她为三小姐!彼云瞧三小姐彷徨失措的神情,趁她迷茫地打量自己时,忙夺过她手里的瓷片。“三小姐,您不认识彼云没关系,但千万别再伤着自己…”苏曲水难能平静,不知这是苏家,庄家亦或是褚烨搞出来的明堂,她往后退了几步,“出去!”彼云忙应了几声好,后撤两步出去掩了门。苏曲水这才猛然惊觉,这根本不是她的声音,她的嗓子因在岭南重病烧哑了,三年都不曾恢复!眼下怎么可能发出这般轻灵的声?!苏曲水不由得抬头环顾四周,只见断木方桌上稳放着一把带柄圆镜,她快步冲上去拿起来。瞧着镜中的小脸大吃一惊!这不是她,她没这般瘦弱,五官也绝没有这般精致娇嫩。镜中女子的容貌是绝色的,即便未施粉黛也没有掩了这份超尘脱俗!那她是谁?苏曲水渐渐冷静,“彼云,你进来。”彼云听小姐喊了自己的名,忙擦泪跑进来,十三四岁的姑娘此时无助得很,生怕自家主病得厉害。苏曲水问:“我是何人?”“三小姐…您是镇国公府上的三女庄翎啊!您当真什么都忘了?都怪那个二小姐将您推下水,还让那些嬷嬷误会您是跳河自尽!”彼云越说越着急,“眼下就要嫁去摄政王府上了,这可怎么办呀!”这下换苏曲水着急震惊了,她眼睛都快瞪掉:“嫁给谁?!!”“摄政王啊,本该是定的二小姐,可天下皆传摄政王有隐疾,发病时见人就咬,要喝人血呢!”彼云打了个冷噤。“二小姐不敢再嫁,所以前些日二小姐便带人来了趟说让您替嫁,您不肯,她就推您落水…”“眼下那些嬷嬷都在门外催着,要将您接回京师,今夜就嫁给摄政王…”苏曲水全身瘫软,一个站不稳就跌坐在地,彼云赶紧扶起她。她没想到自己成了庄氏女,还要嫁给摄政王褚烨。嫁给那个杀了她,全然不知感恩的白眼狼!还有镇国公府…她本是因娃娃亲要嫁给镇国公家的嫡长子。可惜被庄家二小姐的一杯春药弄得万劫不复,遭人唾骂。连温润如玉的庄公子也骂她一声荡妇!但苏曲水从没听过庄翎这个名字,不过听彼云话里的意思…这个庄翎应该一直住在此处。并且从未去过京师。稍一想就明白,她现在不知因何缘故借着庄翎的身子重生了,而庄翎是镇国公府不受重视的庶女。要替嫡姐嫁给摄政王褚烨的未来王妃!“砰砰砰——”就在苏曲水理清楚后,破门被巴掌敲响。门外是尖哑气愤的声:“你们是死在屋子里了!这么久了还不出来,老婆子我可警告你们,要是迟了,且不说国公爷饶不饶,那摄政王必定头先一个发作!”“还不快开门滚出来!”苏曲水投给彼云一个眼神,似在问外头的人是谁。彼云低声了些:“是京师家府里的嬷嬷,仗着资历老对人从不客气…三小姐您手上的伤就是她们打的!”苏曲水绾起衣袖瞧着皮肉上的道道鞭痕,颜色很重,是新伤。突然,破木门被那两个嬷嬷合力踹开,彼云瞧她们手上攥着鞭子赶忙挡在苏曲水身前。“两个小贱人,磨蹭什么!”彼云怯声:“嬷嬷…嬷嬷容三小姐换身衣裳吧…”“换个屁!”老仆妇面色顿时沉下去,捏着鞭子扬在头顶,刚要落下去时,手却怎么都动不了。她瞪眼震惊地看着眼前紧紧握着自己手腕的庄翎。正要大声怒骂,却反被庄翎一个巴掌打得晕头转向,不知天地为何物!她大惊失色:“庄翎!!!你竟敢打我!你个小娘生的庶女,没规没矩,老婆子我可是正房夫人房内的嬷嬷!”“我管你是什么。”苏曲水将彼云拉到身后护着,口气淡淡。老仆妇简直是惊了,这平素说话都支支吾吾的庄翎今日是吃了什么炮仗!另一个嬷嬷见状气急,抬着手也想冲上去给三小姐一个耳光。苏曲水直接薅起那断了半截腿的圆木凳扔在嬷嬷脚边。那老婆子步子急哪儿来得及刹住脚,跑上来就被绊倒,直接摔了个狗吃屎!“哎哟…”两个嬷嬷相互搀扶着,“庄翎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等老婆子回去必定让夫人将你乱棍打死!”苏曲水冷笑:“好啊,打死了未来的摄政王妃,再让整个庄家跟着陪葬,黄泉路上也好热闹热闹。”就说庄翎怎么变了,原来是野鸡变凤凰,自鸣得意起来了。嬷嬷哼声:“王妃?呵…要不是二小姐让给你,凭你也配!也不看看自己的处境,连我们都比不上!”苏曲水站着有些累,干脆拍了拍凳子上的灰坐下,“我比不上你们,那二小姐怎没让你们去嫁?”彼云一个扭头,主子您醒悟了!嬷嬷们相视一笑,“荒谬,你简直是疯了!”苏曲水开始了,“你们也知荒谬,无论嫡庶,我再怎么样也是镇国公的女儿,即便待遇不好也是庄家千金,你们一群老仆妇再怎么倚老卖老也是下人,直呼国公女儿姓名,对国公女儿施鞭,损国公血脉,嬷嬷们才是疯了!”“方才还骂我是小贱人对吧?敢问你是骂我小娘贱,还是国公爷贱呢?”苏曲水眼神很冷。冷得屋内除了她外的所有人都忍不住颤抖。凳子有点硬,她站起来走上前,“若是小娘贱,那国公爷是眼瞎心盲才纳了我小娘,若是国公爷贱,你们竟敢辱骂当朝元老,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怕是少不了挨板子,七十大板皮开肉绽,生死难料。”“七十…”两个老仆妇被她的话吓住,纷纷瘫坐下去。苏曲水俯身,伸手捏住两个仆妇的衣领,“说!究竟谁贱!”“我们…不…老奴贱!”另一个嬷嬷摔得腰疼,瞧苏曲水冷眼慑来,磕磕巴巴:“老奴贱…”苏曲水叹口气,拂平破旧脏乱的衣裳,不让她换衣裳自有她们后悔的时候。“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