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宜吓了一跳,定睛去看时,又发现他双目紧闭,压根没醒。他的手还紧紧地抓着她的手腕,力道越收越紧,一直不曾松开。林宜隐隐觉得不太对劲,俯身前去轻轻的推他肩膀,“砚南?砚南?”可是她叫了半天,陆砚南也没反应,像是陷入了很深度的睡眠,更像是梦魇了。林宜想去外面找丁永,可是陆砚南紧抓着她的手不放,她压根走不掉。于是她就这样守着陆砚南,一直到天际渐明,陆砚南才慢慢转醒。此时,林宜已经靠在旁边睡着了。陆砚南动了动,只觉得左手握的麻木,户口和腕骨那块僵硬的不行。他缓缓松开掌心,才发现一直被他抓在手心里的,竟然是林宜的手腕。被他握过的那块地方,已经青紫了一片。陆砚南望着那片乌青,眼眸微沉下去,不敢太用力了,心疼的用指腹轻轻摩挲了两下。林宜动了下,感觉到手腕上的温柔碰触,她抬起头,随后欢喜道:“砚南,你醒了?”“嗯。”陆砚南只觉得嗓子里发涩,点了点头,视线落在她藏着疲惫的双眼里,“你什么时候来的?”“昨天夜里……”顿了顿,林宜又道:“我来没多久。”陆砚南伸手,掌心扣着她的后脑勺,将她轻轻的带进怀里,让她的脸颊贴在自己胸口。他的声音一阵阵的发闷,“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在治疗?”林宜眨眨眼,这种时候再说谎也没意义了,索性承认了,“嗯。”陆砚南低头,薄唇在她头发上印了一下,“小宜,我不想让你担心,所以才……”不等他说完,林宜抬头,手指盖在了他的唇上,堵住了他未说完的话,“你不用解释,我都知道,也都明白。”陆砚南握着她的手,“你放心,在婚礼前夕,我一定调整好状态。小宜,我会给你一个轰动全城的婚礼。”林宜点头,“我很期待。”丁永推门而入,“陆总。”林宜从陆砚南身上起来,站到了一边。看着丁永对陆砚南做了一番检查,她问道:“他怎么样?”丁永直起腰,“状态很好。”林宜却持怀疑的态度,“他昨天夜里睡得很沉很沉,我叫了他很多遍,他始终没有意识。”“这是正常的。”丁永道,“是大脑机制在保护他。每一次催眠之后,陆总都会有一段很深的睡眠阶段。”林宜还是觉得不正常,昨天夜里那会儿,她真的很担心陆砚南。那样沉的状态,她真的担心他从此一睡不醒。要不是他还有呼吸,心跳也很均匀,她真的要慌。陆砚南看出她的担忧,冲她笑笑,“他说的没错。是这样的。你不用担心。”林宜也不好再说什么。——时间一晃而过,距离婚礼只有最后一天了。林宜这几天忙的像个陀螺。婚纱什么的,相继送过来,家里的礼品堆的几乎放不下。好在有林静他们帮忙,林宜倒也不至于像个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撞。“明天就是婚礼了,小宜,你都准备好了吗?”闲暇之余,林静拉着林宜聊天。“嗯,准备好了。”林宜点头,又说:“可我还是有点紧张。”第一次结婚,人生大事,说不紧张是假的。林静抚过她的头发,道:“我说的不是这个。”“啊?”林宜顿了顿,看向她。林静道:“姚阿姨会来吗?”林宜的心脏像是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我给她送请柬了,不知道会不会来。妈的手机一直关机,始终联系不上,我托殷景初转交请柬的时候,顺便问过,她一直都在医院陪着殷瑶。”林静叹了口气,“在她心里,终归还是殷瑶更重要一些。”林宜拉过姐姐的手,“没关系的。我相信妈妈是有苦衷,况且殷瑶的情况确实不好,她或许不是不想来,而是来不了。就算她不来,或许也在某个地方看着我,祝福着我。”林静实在不想打击她,勉强道:“或许吧。”两人正说着,楼梯上传来脚步声。是陆砚南和盛屿川下来了。明天的婚礼,伴郎有三个,盛屿川、卓新、叶凛。卓新和盛雨萌已经在往回赶了,明早婚礼之前就能到。林宜这会儿才想起来,这一整天她都没有看到叶凛。“叶大哥呢?”她问林静。“他这几天都挺忙的,有时候一整晚都不回。今天可能也是忙吧,不过你不用担心,他再忙,明天的事情还是不会忘的。”“嗯嗯。”恰在此时,林宜定的闹铃响了起来。这几天的事情特多,她怕忘了,就在前一天的晚上,把第二天要做的事情做一个整理,然后都设一个闹铃,好及时提醒她。这会儿屏幕上弹出来的,是蓝思雪的接机时间。“思雪还有半小时就落地了,砚南,咱安排一个人去接一下吧?”“……”众人沉默,然后十分默契的转头,看向盛屿川。盛屿川笑笑,“刚好我要去附近,顺路接一下也不是很麻烦。”“那就有劳盛大哥了。”“应该的。”盛屿川一走,温如茵就笑着说道:“这孩子,就一个字,死鸭子嘴硬。明明心里想思雪想的不得了,面上非要装的跟没事人似的。”她又有些担心,“就是不知道他们这段关系,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定下来……”林宜微笑道:“温阿姨,好事多磨。”“唉,但愿吧。”——与此同时。医院。殷瑶靠在床上,“凛哥,我想吃橘子。”叶凛刚从卫生间里洗了手出来,闻言蹙眉,“你不是刚吃过荔枝吗?”还是他亲手给剥的。这几天,为了安抚殷家这边,叶凛只得暂时妥协,几乎是殷瑶一个电话,他就得过来。叶凛从来没有这么好脾气过,他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他这个时候更应该多陪陪林静的。可是看见林静这么在意林宜的婚礼,他作为她的男人,也不想把这么隆重的事情搞砸。只得先委屈自己,稳住殷家这边。“我今天胃口好,忽然又想吃橘子了。凛哥,你给我剥一个。”殷瑶对于使唤叶凛这件事上,可谓是得心应手。她从前从来使不动叶凛的,这次他有了软肋,殷瑶恨不得在他的软肋上跳舞。她享受被叶凛捧在手心里的感觉,更贪婪的想要获取的更多一些。叶凛抿了抿唇,什么也没说,走过来,伸手拿了一个橘子剥。他动作很快,三两下便剥好了,将橘瓣儿放在了小桌板上。殷瑶没动,“你喂我。”叶凛眯眸,“殷瑶!”“怎么?”殷瑶被他冷眸一扫,顿时委屈起来,“这难道是什么很难的事情吗?只是让你喂橘子给我吃而已。”叶凛的耐心早就用尽了,但他还是耐着性子,拿起橘瓣儿塞进了殷瑶嘴里。“唔……”……机场。蓝思雪走出来,老远就看见了站在那的挺拔身影。她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大步走向他,却在盛屿川伸手要接她行李箱时,故意与他擦身而过。她的步伐轻松优雅,平底靴都踩出了风火轮的感觉。盛屿川的手落空,回头看着女人曼妙的身影,有些牙痒的咬了咬后槽牙。而后,他抬脚跟上。出了机场,蓝思雪站在路边拦车。可她的手臂才伸出去,忽然腰上一膈,她整个人被男人宽阔有力的肩膀顶起来,就这么被扛了起来。盛屿川将她塞进车里,蓝思雪想从另一边的车门下去,却被男人抓住了脚踝,一用力扯了回来。盛屿川捏住她的脸颊,用力的捏了捏,“才多少天不见,就装不认得我了?”蓝思雪墨镜下的双眼眨巴眨巴,“盛总,咱们不是说好了,分道扬镳了吗?是我理解能力有问题吗?您现在又抓着我的脚踝,又压在我身上,这算怎么个事儿啊?”她化了妆,但妆容很清淡。一贯喜欢涂的热辣鲜艳的大红唇,今天却很素净,只抹了一层唇膏,显得唇形饱满有光泽,看上去像果冻一样,润润的。短短数秒,盛屿川已经被她勾的不行,他眸色暗了暗,手指更是重重的捏了捏她的脚踝,暗哑着嗓音说道:“你说呢?想跟我划清界限,怕是有点难。”后面的车等的不耐烦,已经开始鸣笛了。盛屿川轻轻拍了拍蓝思雪的脸颊,那语气就跟哄小孩子似的,“乖乖待着。”然后他起身,离开了车后座。蓝思雪看着他将车门关上,绕到车后面,将她的行李箱放了进去。之后又折返回到驾驶座,驱车载着她,快速的离开了机场。一路上,她怀疑盛屿川把刹车当油门踩,把油门当飞机踩。盛屿川没说话。蓝思雪也没说话。蓝思雪几次抬头,视线都和后视镜里盛屿川的目光不期而遇。两人很默契的对视一两秒,还是谁都不开口,然后盛屿川收回视线开车,蓝思雪则转头看向车窗外。终于,车停了下来。车门打开,盛屿川站在外面,“下来。”蓝思雪顿了顿,下车。看到面前宏伟的建筑时,她愣了一下。她以为会是酒店,没想到却是来了这里。这是盛屿川的古堡。也是他最私密的地方。蓝思雪很早之前就知道有这么个地方,但她却是第一次来。有佣人出来迎接,盛屿川让他们把行李拿回去,转身对蓝思雪道:“跟我来。”蓝思雪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跟着进去了。古堡很大,大到几个走廊下来,蓝思雪就已经有点辨认不清方向了。她一路跟着盛屿川往里走,上了几个楼梯后,盛屿川推开了一间房门。还是他率先走进去,蓝思雪跟在他后面进去。这是一间卧室。比一般的卧室都要大很多,里面的装修都是偏暗色系的,像极了童话故事里的暗黑城堡。但是一点都不阴森,这里的每一件装饰品都极具品味,有一种低调的华丽感。蓝思雪的视线首先被中央的那张大床吸引,她轻笑了声,看向盛屿川,“盛总玩高档了?”盛屿川没接她的话,说道:“以后你住这里。”蓝思雪垂眸,“我住这里,算什么?”“算我女人。”盛屿川走过来,垂首,牵起她的手,语调循循善诱,“这次回来,别走了。”蓝思雪微笑,“盛总是想好了,要娶我了吗?”“没想好。”“……”蓝思雪挑眉,“那就是想继续养着我?像从前那样?”盛屿川摇头,“和从前不一样。”蓝思雪不置可否。她是看不出哪里不一样。盛屿川道:“从前我们只在酒店和别墅做,以后我们只在古堡做。”“……”蓝思雪笑了,“盛总真幽默。”她的笑容明艳动人,是盛屿川想了很久的。当初不也是看中了她的颜,才愿意给钱又给身子的吗?盛屿川想,他多少是有点贪恋蓝思雪身子的。否则也没办法解释,她不在榕城的这些日子里,他憋的难受,也没办法找旁人解决的事实。他倒不是洁身自好,就是觉得那些女人如同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勉强看看,还行。真要到了床上,他还真没了激情。“这栋古堡价值十五个亿,送给你,留下来。”盛屿川迫不及待的想要和她贴贴。“哦~”蓝思雪拖长了尾音,“这么值钱的吗?”“嗯。”盛屿川应着,嗅到她身上的味道,连日来的辛苦有点憋不住了。他低头,想要去吻她的唇。蓝思雪也没阻止,却在他即将要碰到自己的唇时,开口问道:“那我可以在这里举办婚礼吗?”盛屿川一愣,随即看到了她眼底浮动的笑意和认真。“婚礼?”蓝思雪点头,语气平淡无波,“下个月我订婚,盛总有空的话,赏脸来?”盛屿川僵住。“这样的玩笑,不好笑。”蓝思雪的电话响了。她拿起来看了一眼,道:“我未婚夫打来的。”说着,接听,并且打开了免提。“喂。”那头传来一道年轻的男声,“雪儿,你到榕城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