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吹来,轻轻掀起霍祁振的衣角,男人脸上流露着难以言喻的温柔。苏云暖甚至从他的眼底看到了笑意。她并没有打断霍祁振,而是静静听着他继续说下去。霍祁振虽然年过半百,鬓角也有了白发,但他身上的气质和通身的气派仍旧是后辈可望而不可及的。男人想起了他的亡妻,眉梢眼底里浸润着柔情。缓缓说着:“可是暖暖,你知道吗?真正的勇敢是:不计前嫌,宽容大度,发现彼此身上的缺点后,仍旧愿意爱对方,爱这个东西,从来不是选择,不是不合适就分手,更不是腻了就换,而是让人感觉勇敢和温柔,是躲过无数次新鲜感之后,忠诚的选择。”“当你经历过就会知道改变自己比改变别人容易,你要允许别人做别人,允许自己做自己,你在阿北身上看到的缺点可能另外一个人没有,但是另一个人也会有阿北没有的缺点,你能接受阿北这个缺点就继续,不要想着换个人就好了。你要知道,换一个人,你还是要花精力的时间去了解对方,这无形中提高了时间成本。”作为一个过来人,他能对苏云暖说的,只有这么多。全是自己的经验之谈。当初,霍奕北的母亲过世,他伤心了很久。在父亲订下他和叶婉仪的婚事时,他也想着或许他能替代霍奕北的母亲,给自己一个家。然而……很多事情,并不是换一个人就能解决的。他还是忘不了他的发妻,忘不了曾经种种。曾几何时,他也强迫自己去接受叶婉仪,却始终没有成功。苏云暖站在夜风中,很安静的听霍祁振说完了。从始至终,她没有打断,听的很认真。听完之后,她还是感叹了一句:“爸,您说的这些,我都懂,也知道我和霍奕北的婚姻出问题,不全是他一个人的责任。”“但是爸,爱情需要双向奔赴,霍奕北对我并没有爱,所以您说的这些,再有道理,它不成立。”“您的一番苦心我都明白,谢谢你对我们的关心,但是我真的不够勇敢,您也可以说我被伤的太深,勇敢不起来了。”“谢谢爸您和我说这么多,我要去接烁烁了,您赶紧去医院吧。”她知道,霍奕北去医院急救,霍祁振肯定着急去医院,如果不是有话要对自己说,是不会在这儿等自己的。霍祁振摇摇头,叹息一声:“好吧,既然我说的你听不进去,那就算了。”“爸对你只有一个要求,有时间去看看阿北,他心里其实有你。”“如果他心里没你,怎么会替你挡下冯仁机的那一刀?”“如果心里没你,又怎么会连夜带着烁烁追到山城去?”“他呀,就是嘴太硬,又放不下身段,嘴上不愿意说罢了。”怕唠叨的太多,苏云暖嫌烦,点到即止。说完便匆匆上车,去了医院。苏云暖站在夜风中,冲着远去的车尾摇手,心里却不是个滋味儿。公爹最后那两个问题,确实问到了点子上。霍奕北在替她挡刀的那一刻,说心里没有苏云暖,连她自己都不相信。可是……只是心里有,和爱,差别很大。如果真的够爱,两个人又怎么会分开?――――霍奕北心脏病发连夜送急诊的消息,不胫而走。消息就像自己长了脚一样,短短的两个小时内,便全网皆知。甚至还有医院的护士用小号发了霍奕北被推上手术台时的照片。如此一来,江城的商界便掀起了轩然大波,就连在医院躺着的陈远都坐不住了。“快快快!给我大力收购霍氏的股票,越多越好!”晏乔坐在病房边,替他削了一个苹果喂到他嘴边:“你那么急做什么?谁知道那霍奕北是不是真的病了?”“还是派几个人进去打听一下吧,假如有诈,还能另外想别的法子。”“我在霍家的保镖里有两个认识的人,就让他们去打听吧。”陈远被叶婉仪捅了一刀,那一刀离心脏只有两公分,但凡刀子再歪一点,他这条命就交待在叶婉仪手里了。不过……他倒是因此恨上了叶婉仪,派人到处打听叶婉仪的下落,四处追杀她。但,都没有叶婉仪的消息。听完晏乔的话,陈远点了点头:“你说的有道理,就让你的人去吧。”“另外,我瞧着霍奕北对那个苏云暖好像情根深种的样子,你再派几个人过去,好好查查,要真是那么回事,就把那对母子给我抓过来,我倒是要看看,霍奕北的软肋在我手里,他还能翻起什么风浪来!”晏乔又喂了他一口苹果,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这事儿吧,要我说还是先缓一缓,就算你把那对母子抓起来了,霍奕北在病床上躺着,根本醒不了,也没用啊。”“倒是可以先派人盯着那对母子,适当的时候把他们拿下,你再用他们威胁霍奕北。”“还有件事你得想清楚,我可听说,那孩子不是霍奕北的,兴许抓了孩子没用呢?”陈远咽下嘴里的苹果,若有所思的眯起了眼睛:“你说的有道理,那就先让人盯着他们,尤其是大的,盯死了,千万别让她跑了!”“至于小的,过段时间再说!”“哦对了,还没有叶婉仪的消息吗?”他现在是真的怕了。叶婉仪捅他那一刀的时候,眼底满是恨意。那样的眼神,他能记一辈子。每每午夜梦回之际,还是会被那样的眼神惊醒,一身冷汗。晏乔扁扁嘴:“哪有那么快呀!她太清楚你的为人处世,早就躲起来了好吗!”“再说了,你打她三十几记耳光的时候,不就把你俩的情意都斩断了吗?你既然对你家这么心狠,就别怪她对你狠心。”“同样都是女人,她爱了你那么多年,还给你生了个女儿,换成是我,你这么对我,我也跟你拼命。”她虽然和叶婉仪是情敌,但同为女人,她还是很同情叶婉仪的。被心爱的男人打三十下耳光,打的可不止是耳光,还有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