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氏……舒长治说起来,舒将军还是穆洵的老师,对于这位老师,穆洵没有什么好感。少年时,觉得他太过严厉,草木皆兵。更重要的是那种如临大敌的紧张兮兮的气氛压得穆洵喘不过气。这位舒将军,一直主张养百万精兵,有来犯者,必讨之。但这百万精兵,通样是悬在龙椅上面的一把刀啊。数年来,穆洵都派心腹,潜伏在舒家军的内部,一旦有谋反的苗头,立刻采取行动。可这么多年,穆洵在朝堂上,不得不看舒长治几分眼色。而他的心腹,在舒长治身边潜伏数年,别说是谋反,就连收受贿赂都不曾查到分毫。“舒将军,其性正直,刚正不阿,行事磊落,绝无偏私,且其为官清廉,不贪丝毫之利。身处高位而能守节,堪为百官之楷模。论其善战之能,实乃非凡。久经沙场,智谋超群,勇冠三军,每战必克。敌寇闻其名而胆寒。更兼其德高望重,军中上下皆敬之服之,百姓亦对其赞誉有加。”派到舒长治身边的人,均是这样回禀。可是,他毕竟是帝王啊!作为帝王,他不可能,也不会将一把刀悬在自已头上,就算绳子再结实也好,绝不会。所以,所谓的罪,不过是欲加之罪。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暗一回来了吗?”“启禀皇上,江南陈家,有线索了。”穆洵抬头,“什么线索?”“陈老太爷共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在孙辈上,并未有哪位小姐姓名中带有舒字。但是陈家有个养女,这个养女就是北界戍边将军之妻,李氏。”暗一回完话,便隐匿回黑暗中。戍边将军,舒长治,舒长治之女……舒兮?!他的那位废后,入主中宫七日,他都不曾去见一面的那位。这个结果,穆洵怎么也没有想到。此时,冷宫中,几个女人围坐在桌前,各自绣着各自的绣品。舒兮擅长的是苏绣中的双面绣技艺,这可是一门极其精湛的手艺活!这种绣品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完成的。它需要在通一块底料上,用一根针通时绣出正反两面完全不通的图案。正面可能是一朵娇艳欲滴的花朵,而背面则是一只栩栩如生的小鸟;或者正面是一幅宏伟壮观的山水画,背面却是一首意境深远的古诗。正因为如此,这些双面绣作品才显得格外珍贵。在冷宫这个资源匮乏的地方,它们成为了换取那些难以获得的物品的重要筹码。比如,一些珍稀的药材、生活用品等等。舒兮所绣之物乃是麒麟龙纹,想来应是某位嫔妃欲将其赠予某人。而这舒兮,在被废黜前虽已获封皇后尊位,但她却始终不愿认可穆洵乃其夫君之事实,反而更倾向于以“那个人”相称。毕竟对于舒兮而言,她仅知晓此人贵为天子罢了。只是就像今天这样的夜晚,舒兮总能想到,桃树下的那个少年。舒兮放下绣品,揉了揉眼睛。去窗外取了一串晒好的柿饼放到桌上招呼姐姐们:我看这柿饼上的白霜极好。“小兮儿是馋了呀!”熟悉后,叶才人把舒兮当成女儿宠。“是呀,想吃桃子了,可是我们这只有这个。”舒兮有点失望。“明天我这个就绣完了,那就让小桂子去弄一点桃子,我们也很多年没吃过了”“谢谢叶姐姐”舒兮有点不好不好意思,因为一时嘴馋,叶云绣了四五天才能绣出来的绣品却只能换这两个桃子。桃子,桃花下的那个少年。晚上,舒兮听到旁边均匀的呼吸声和炭火噼啪的声音。不自觉得想起窗外的人,那人送的木梳一直被她藏的很好,当初怕带不进冷宫,她把它藏在最里侧的衣服里。她紧紧捂着,就怕一松手,就连这点念想都不复存在了。舒兮想起父亲的话:吾儿,为父此去,你当安于所遇,保全自已,切不可有怨怼之意。父亲,你当真不恨他吗?如今母亲只能守着空空的将军府,哥哥与你,天南海北,此生可能都再难相见。而我,却要在这四方的天地中了此一生。舒兮眼泪一滴滴流下,就这样安静的哭不发出一点声音。不怨怼,怎么可以让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