翱翔文学

第一章 哑巴青年（第1页）

雨过青山，云入烟林。在这一片浩瀚的绿色之中，失去了人类干预的植物们都在拼命生长着，释放着属于自然的活力。如果不是那层层叠叠的绿色之中，偶尔还会露出一点灰白的混凝土建筑，生物们甚至都快忘了，地球上曾经还有过人类这个种族。吱呀！——灰白建筑的二楼，一扇破旧的窗户突然被推开，露出一截纤细的手臂，不过很快它又被关上了，早上虽然是怪物活动能力最弱的时候，但这并不意味着就绝对安全。沈秋犹豫一下，还是开了一道小缝，主要是屋里的空气实在太久没换过了，再憋下去身体都要出问题了。过了一会儿，等她觉得空气已经足够新鲜之后，终于心满意足的关死了窗户。女孩儿转过身，将一袋压缩饼干和水倒在一起，泡成了糊状，分成两份，她麻利的将自己那份几口喝掉，又将另一份端到了角落里的一张小床前。哑巴，吃饭了！她冲着床上躺着的黑衣青年扬了扬下巴，坐在了对方的身边。沈秋小心翼翼的将青年扶了起来，靠在床背上，然后端起糊糊就往他嘴里喂。青年目光空洞的盯着天花板，一言不发的随着女孩摆弄，直到糊糊都快从嘴里溢出来了，他才涌动喉结咽了下去。你这家伙是不是装病啊，天天一动不动的，话也不说，饭倒是没少吃！沈秋嘀咕着，我这辈子还没这样伺候过别人呢，要是让我知道你是装病，我要你好看！青年没有答话，像个木偶一样又被沈秋放回了床上，直到对方习惯性的朝他下面摸去的时候，他才轻声道:我要出去。沈秋浑身一僵，三年了，这是青年第一次开口说话，说的却不是谢谢，而是要走。她猛地抓起被子砸在了对方的身上，怒气冲冲道:你个臭哑巴，居然真的敢骗我，装了这么久的植物人，现在不装了青年略带歉意的看着她，诚恳道:没有装，我好像一直在做梦，刚刚才醒过来，这段时间很感谢你的照顾，我的身体差不多已经痊愈了，是时候该离开了。沈秋咬牙道:做梦你睁着眼睛做梦那半夜的时候你眼睛为什么闭着老娘给你洗澡的时候你也闭着臭哑巴！混蛋！骗子！她越说越气，捏起拳头就朝着青年身上一通乱打。青年轻轻捉住了她的手腕，却没有阻止她的动作，只一字一句的认真道:我说的都是真的。沈秋用力一扯，将手抽了回来，气鼓鼓道:你既然刚醒，为什么要出去你知道外面有多危险吗，哑……你叫什么名字！顾……青……大概是这个吧……青年的眼神迷惘了一下，回忆着说道。沈秋见他呆呆傻傻的，刚消一点的气又起来了，连自己的名字都记不清还想着出去顾青继续说道:这段日子消耗的补给我会想办法还给你的，不过可能需要一些时间，等还清之后，我就会离开这里。沈秋撇了撇嘴，觉得对方口中的还字有些不舒服，她揉了揉手腕道:不用了，我爸以前是个末日爱好者，在这里储存了很多东西，本来……女孩微微沉默，本来大家都笑话父亲爱好特殊，可谁知，灾难说来就来，不过短短数日，世界就真的面临末日了，那一年，她才八岁。顾青点了点头，没再说话，可当他在房间里扫视了一眼后，又询问到:能给我几件衣服吗，吃的就不需要了，我自己会想办法解决。你到底明不明白我的意思！沈秋气急败坏道:世界末日了！人类消失快十年了！就连你，也在这个房间里装傻充愣三年整了！你现在出去有什么用外面全是怪物，随便一只都能把你吃了！顾青沉默了一会儿，继续开口道:总有些人和你一样，因为各种原因存活了下来，我要去找他们，我不能一个人躲在这里……你找他们有什么用抱团取暖还有，什么叫一个人躲在这里，我不算人沈秋噼里啪啦一顿输出，白白让老娘伺候了三年，一醒来就想走我……顾青轻轻晃了晃脑袋，呢喃道:我不知道，我好像要找一个人，一个很重要的人。沈秋闻言一滞，鬼使神差的问道:女人顾青迟疑的点了点头。女朋友顾青摇了摇头:亲人，但是名字……想不起来了。哦——沈秋若有所思的拖了个长音，那就是他的妈妈或者姐姐妹妹了。可以吗顾青注视着沈秋，像是在征求她的意见。沈秋和他对视了一眼，转过微红的脸庞，背对着顾青道:哼，我不同意你不还是要走，不过你装了三年植物人的事老娘还没和你算呢，你今天先伺候回来一天，明天再说走不走的事！顾青笑了，点头道:好。白天很快在两人发呆中过去。夜晚，沈秋悄悄走出房间，来到门口坐了下来，她双手抱膝，望着寂静无声的客厅沉默着，良久，忽而自嘲的笑了笑。是因为一个人太久了吗，还是因为两个人太久了，我竟然对一个植物人这样舍不得。她慢慢站起来，像是下定某种决心一般，蹑手蹑脚的下了楼梯，转身进到一个储藏室里，这里整齐的摆放着各种生活物资，甚至还有一口暗井及净水设备。不过很显然，这次她并不是来这里拿东西的，沈秋踱步走到了储藏室的角落里，在她面前的墙壁上，赫然镶嵌着一扇钢铁大门。而在钢铁大门后方，是一片彻底封死的空间，她将耳朵缓缓贴在了门上，一道微弱的喘息声瞬间便钻进了脑海中。沈秋轻抚着钢铁铸成的大门，有些犹豫，好像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开口，最终，她咬了咬嘴唇还是放弃了，趁着顾青还没醒又溜了回去。都走吧……她躺在拆平的沙发上，侧望着顾青的脸庞，叹息一声，也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