翱翔文学

第9章（第1页）

我在酒店接连睡了几天，期间对李雷佳的问话一概敷衍了事。我本想再续住几日，不想当天酒店突然着火，一阵急促的消防铃声搞得人心惶惶。直到下楼才知道，是楼上的熊孩子偷偷玩火，烟雾过大后自动报警。虚惊一场自然最好，但巧的就是，我竟然在这种场合，得知一场陈年旧事。回房间时，几位消防员与我擦肩而过，嘴里念叨着十几年前同样是一件孩子引发的火灾。我觉得有趣就多听了一会儿，没成想会在里面听到李雷佳的名字。“当时李家那个孩子就在里面，好像是，叫李雷佳？他被卡在柜子里，我们废了好大力气把他救出来。”“当时他都快窒息了，幸亏是命大，听说人家现在还蛮有出息的，在哪个医院当医生了。”我脚步微顿，没忍住凑上前去主动搭了句话：“那场大火我也听说过。但是怎么听人说，救了小男孩的是他邻居家那个女生？”消防员摆摆手，提到那个女生就咬牙切齿：“哪跟哪呀！就是我把他抱出来的，只不过当时还忙着救别人，就把他委托给旁边一个女生了。”“后来我才知道，那火就是那个小女生贪玩烧起来的！气死我了！”这一瞬间，我才终于明白为什么有人说生活过于戏剧化。也许李雷佳自己也想不到，他无怨无悔帮了那么长时间的救命恩人，原来只是一个冒牌货。甚至是因为她，自己才险些葬身火海。我笑笑，突然就很好奇，如果李雷佳知道真相会是怎样的呢？我在外待了五天才回家，刚进门就看到李雷佳呆呆坐在沙发上。我实在无法把面前这个蓬头垢面、面色憔悴的人与昔日光鲜亮丽的李小姐联系在一起。他见到我时，嘴唇动了动，两行清泪毫无预兆淌了下来：“睿睿，你。。。。。。能不能借我三十万？金辰检查出了肠癌，要手术，可是我现在没有经济来源。。。。。。”真是没想到，这么多天不见，李雷佳和我说的第一句话依然是金辰。我无所谓挑了挑眉，随即从钱包里抽出一张卡：“我只会给你十万，但不用你还。不过。。。。。。你知道我的条件。”再次提到离婚，李雷佳依然抗拒，但他现在手里攥着金辰的命，容不得他跟我讨价还价。我也不急，坐在书房慢条斯理整理我那些书，直到李雷佳受不了我的沉默，敲响了房门：“我答应。。。。。。你把钱给我，我们离婚。。。。。。”似乎是意料之中的决定，李雷佳到底还是放不下他的救命恩人。我也不跟他多废话，反手就把卡塞他手里，一刀两断。。。。。。。李雷佳从家里搬出去后直接住到了医院，但他自己是医生，当然明白晚期肠癌的致死率。十万块钱对于救治来说就是杯水车薪，李雷佳后面也断断续续找过我，都被我用他曾经的话术挡了回去：“我查过了，这个病拖一段时间没关系的。”“我就不信这个手术不做就会死，既然你这么认为，那就让她去死吧。”他见从我这里捞不到半点好处，就不再来自取其辱。后来听说他为了凑钱卖了所有值钱的东西，还刷爆了卡，借了好多贷款，可人还是没能留下来。一个月后，我从张颂那里得知，金辰大限将至，估计也是这两天的事。我想了想，也觉得是时候让李雷佳知道真相了。李雷佳与金辰当面对质那天，我还很有闲心地在他隔壁病房租了一个床位。他原本还在为金辰的病哭哭啼啼，接了一个电话后，战况就骤然激烈。我听着李雷佳口不择言问金辰为什么骗他，还要她还钱时，心里是止不住的开心。如此，他也算亲身经历过重要之人即将逝去的痛苦。又为了一个深渊黑洞赔得家底都不剩。真是痛快。怕李雷佳又找上门，所以我在金辰死后就变卖了名下所有房产，买了个离公司近的房子。我没有刻意打听过李雷佳的现状，只知道他的确费尽心力找过我。但周围人全都知道他曾经对我做过的事，所以也都心照不宣地帮我瞒着他，一律只说“不清楚、不知道”。直到四个月后，张颂挽着我的胳膊，一边和我抱怨他现在这个客户有多奇葩，一边问我哪个车型好看时。那个垃圾桶旁突然出现的身影，让我眼神微微一顿。即使再贫苦邋遢，但那张我曾经爱了很久又恨了很久的脸，我还是一眼就能认出来——是李雷佳，他已经沦落到流落街头，连最便宜的快餐厅都只能在门口驻足观望的地步。他与我对视一眼就匆匆别过头去，而我也很配合地没再回头。本来就已经成了陌生人，他过得好与不好，都和我没有一点关系了。张颂见我有些走神，佯装生气跟我撒娇：“祁睿——你听没听我说话呀！”“听了听了，不是问我哪个好看吗？都很适合你，买吧，去刷卡。”现在的我已经有了自己的生活，至于那些过往，自成序章，当然不必再留恋。